她在天堂等我(原创)1
她在天堂等我(原创)1
她在天堂等我
晓美
我万万没有想到再回到这座城市竟然是为了参加父亲的婚礼。其实中国人的婚礼都是千篇一律的,不同的只有排场。这些年在新加坡也参加过很多婚礼,中式的西式的,每每这样的场合都会让我想起小叶和陈浩,这个我深爱过的女人抢走了我的未婚夫,他们应该已经结婚了,应该很幸福吧,或许孩子都该上小学了,我总是这样想,可我却搞不清自己这样想的时候究竟带着怎样的心态和情感。
今天是七夕,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国内开始流行过传统情人节,以前和小叶在一起的时候年年都过,但都是2月14。这样的夜晚,像我这样的单身老女人也许只能回家看电视,可我连家都没有。我在马路边坐了一会,又想起小叶,不知道为什么,怀念一个人久了,那个人的五官就会在脑海里变得越来越模糊,留下的只是刻骨铭心的记忆,我记得她小小的身材,清瘦,总是扎两个羊角辫,天真无邪,却永远那么忧伤。印象中她总是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,拄着下巴,向外张望。我来到我和小叶曾就读的中学,那时小叶成绩不好,为了照顾她,我考上重点中学却没去报到,和她一起读了普高,为此我还和父亲大吵一架。而今那所学校也不在了,如同我们的感情一样,真真切切刻骨铭心的存在过,却除了心口的一道疤什么都没留下,没有什么证明它的存在,也不会被任何人记起。教学楼拆了,原来操场的位置盖了新楼,取而代之的是一家慢摇吧。我无处可去,只能在这种地方打发一夜的时间。
PUB里像我一样迷茫的人们舞动着,一个女歌手在吧台中间的舞台上唱着《爱我别走》,我坐了吧台的位置,叫了杯威士忌苏打又添了个小果盘。女孩个子不高,长发飘逸,白色的露背装和紧身的牛仔短裤,唱得很投入。
这首歌结束之后她坐在我旁边。
“好像没见过你,很少来么?”由于低音炮声音太大,她说话的时候离我很近。
“第一次来。”我对她笑笑。
“就自己么?”
我点点头。
“今天七夕耶,要不要我帮你拼个桌?”酒吧里工作的女孩为了客源大多比较殷勤。
“不用了,坐吧台挺好的,正好看你唱歌。”
她低头浅笑,一个服务员过来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,她没来得及跟我打招呼,直接去了对面的桌陪几个带着金链子的胖男人喝酒。
我好像很难在这种环境里陶醉,我端着酒杯,来回看看PUB里晃动的人,我应该是这里最安静的一个。对面桌上,女孩挨个敬酒,一杯接一杯。新加坡的CHINA TOWN里这样的女孩很多,与其说是歌手,不如说是陪酒卖唱。我的目光定格在她身上,她看上去笑得很开心,无奈和忧伤被全部隐藏在她甩起的发丝间。小叶的忧伤从来都是写在脸上,尽管她有时也试着掩饰,但她苦涩的微笑要比流泪更让人心疼。那些胖男人让我想起小学时候的小叶,小叶性格孤僻,不善交际,加上瘦小的身材,天生受气包的样子,总是被班上的男生欺负,所以从小学跟她一个班开始我就成了护花使者。
女孩不时的回头看看我,几次四目相对让我有些尴尬。那桌男人走了之后她坐回我旁边,拿了酒给我,我本不想再让她喝酒的,但是今天,我的确希望有人陪。
“刚才那几个是这儿的常客?”
“嗯,几个暴发户。”她冷笑。
“你好像很能喝嘛!”
“没有办法啊,你要是不喝的话他们就会觉得你不给面子,我就该有麻烦了。”
我们闲聊了一会,她陆续陪了两桌客人,但每次送走他们之后都回到我旁边。
她问起我的工作,我告诉她我在新加坡做律师,刚刚回国。她问我为什么回来,我实在不想告诉她回来参加老爹的婚礼,我说在不属于自己的地方没有安全感,工作压力大,又没有什么可交的朋友,还不如回来找个江南小镇安安静静的过下半辈子。
我们一直这样坐着,谈及了爱好,她说她不喜欢这里的舞曲,太单调,太堕落,她喜欢哥特,喜欢能够震动到灵魂的东西,喜欢一个叫樱子的乐队主唱。她当时的神情像极了十多年前的小叶。我的印象中小叶好像除了不爱学习什么都很热爱,喜欢音乐,总是抱着她蓝色的木吉他,喜欢水墨画,喜欢诗,喜欢徐志摩和张爱玲。我想起中学时午后的一个体育课,教室里只有我和小叶,她读着苏轼的《望江南》,我在一旁听着。午后的艳阳洒在她的脸上,她的身体像是透明的,好像阳光可以从窗外进来,透过她直射到我。就是那天,在那间教室里,我吻了她,并且占有了我一生最爱的女孩,这个像水晶娃娃一样一碰就会碎掉的天使。
我感到耳根一阵灼热,心跳也跟着快了,她正贴在我耳边说话,双手就搭在我的肩上,她温暖的气流把我从回忆里拽了回来。她好像有些喝多了,站不稳,她踉跄的移动了一下,嘴唇刚好碰到了我的耳垂,她好像并没有意识到,说完话就拿了麦上台唱歌,我没敢抬头看她,因为我不知道我的脸是不是红了,我怕被她看见。稍许平静之后,我才反应过来她刚才对我说了什么,好像是说她想唱首歌。
已经凌晨三点多了,酒吧里的人差不多都退了,可她唱得比刚才酒吧沸腾起来的时候还要投入。唱的是中文版的《受了点伤》。
谁离开之后 却把灯忘了关 让梦做得太辉煌
以为能够留你在身旁 但是谁肯留在谁身旁
唱到这的时候她声音微颤,我好像也有点喝高了,我看不清楚她眼眶里晶莹剔透的是不是泪水。
她下来之后,我故意找话题跟她聊,意图忘记刚才瞬间的冲动。
“你……你几点下班?”我没话找话。
“两点。”
“现在快四点了,怎么……?”
“和你一样,七夕,没有人陪,又不想回家。”
“没男朋友?”
“呵……”她冷笑。
“你还年轻呢!不着急。”
“你看我像多大?”她诡异的看着我。
我端详了一会:“二十二三吧!”
她嫣然一笑。
“我猜对了么?”
她还是笑,却没回答。女人总是这样,喜欢让别人猜年龄,却不愿告诉对方,猜小了就心中暗喜,猜大了就问对方说我有那么成熟么。
四点钟酒吧打烊了,我问她饿不饿,想吃点什么。她说还好,但是一直特别想清晨的时候吃KFC早餐,只是一直没机会,也没有人陪。过了处暑之后的清晨还是有点凉的,我们傻傻的走了两条街去找KFC,最后才发现原来KFC不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。我答应下次一定请她。分开的时候她留了我的电话,告诉我她叫桃子。
我在离那酒吧不远的地方租了房子,以欠她一顿早餐为借口暂时留了下来。我把两边的事都安排妥当之后又去了那家酒吧。但是去了两次她都不在。
第三次,我向一个男服务生打听她。
“请问……额……知道桃子去哪了么?那唱歌的女孩”
“已经不在这干了。”
“为什么?那她去哪了?”
“有天晚上跟几个常来的客人闹得挺不愉快的,第二天就不干了。”
“哦……”
“你认识桃子?”
“额……不是很熟。”
“哎!其实就是几个流氓,想占她便宜。不过走了也好,她快结婚了,不能总在这混啊!”
“结婚?她不是没男朋友么?”我有种说不上来的混乱。
“谁知道呢?可能是前男友?不过她辞职之后的确挺高兴的,跟我说她早就不想干了,正好她男朋友回来找她,要带她去南方结婚。”
“哦……哦!是么……那……挺好。”
每当遇到突如其来的变化,我都会怀疑相关的一切到底有没有发生过。她辞职了,要结婚了……我开始梳理七夕那天晚上发生的事,我怀疑我有没有来过酒吧,有没有遇见桃子,有没有和她喝了一整夜。我怀疑我那天可能喝多了,基于某种情感或者肉体的欲望,意念上创造了这个女孩。最后我把七夕之夜的那段记忆全部删除,或者说完全当做自己的臆想。这种对待外在突发事变的态度是我很久以前形成的习惯,到了现在,已经形成一种心理暗示。
我跟陈浩订婚之后就去了新加坡。起初,小叶总是省下钱来跟我打电话,自己每天只吃两餐,还跟我说她要减肥,要等我回来给我个惊喜,其实不用猜我也知道她每天都吃的什么。后来,她总是借故不接我的电话,还三天两头无理取闹的跟我吵架,当时我天真的以为是由于太久没见面了。直到有一天早晨,我从电话里听到一个熟悉男人慵懒的声音。我不敢相信这晴天霹雳的事实,曾经在我怀里说爱我,把一切都给了我的女孩……当时我感觉我脑海里的一切都在翻转,回忆,幸福,拥吻,承诺,梦想……我怀疑一切是否真实存在过,怀疑有没有过那个明媚的午后,有没有过我们的小窝,有没有过《望江南》,甚至怀疑她究竟是不是我保护多年的女友。最后,我选择忘却,就当那些是个梦吧,是个陶醉了我整个青春的梦。从那之后,我再没联系过小叶和陈浩,我将那段记忆冻结,永远的尘封起来。
有的时候,生活总是带着那么点戏剧性。在七夕之夜马上要在我脑海中淡化掉的时候,我又遇见了她,在我家楼下的药房里,因为一直有些偏头痛,我去买些去疼片。
“青?”她手里拿的苹果醋,看见我很高兴。
“是你?你上哪去了?”
她凑过来跟我一起结账,“我……我不在那干了,跟客人打起来了,手机也弄丢了,就没联系上你。”
“哦!我还欠你一顿饭呢!吃去啊?”我没问她是不是要结婚了。
“这都晚上了,你欠我的是KFC早餐。”她笑笑。
“那……你吃晚饭了么?反正我没吃呢!要不对付一口去?”
“好啊!正好我也没吃。今天我请客!”
“可得了吧!你都失业了!想吃什么?”我们走出药房,在运河边溜达,运河桥上全是路边烧烤,乌烟瘴气的。
“烤点什么吧!我就喜欢跟你喝酒!”
“好啊!我看看这附近……吃韩都还是百度呢?”我朝对面马路看,不远地方有个百度烤肉,我记得应该还有个韩都来着。
“还什么百度啊?这不就有大排档么?”
“就吃路边摊啊?”
“怎么?粗俗啊?”
“没……没,我怕不干净嘛!”我说话这功夫她已经坐下了。我又想起小叶,小叶也是很节省,总是觉得一样的东西没必要花更多的钱,或者应该说是不那么物质吧!现在这样的女孩很少了。
“来十二瓶啤酒!”她对服务员喊。
“靠!你要灌死我啊!我可不能喝!”
她笑了,笑得很开心,映着昏黄的灯,看起来很迷人。
她跟我讲这些年她做过服务员,站过柜台,卖过鸡蛋饼,生活虽然艰难但她仍觉得幸福,因为有希望,因为有得等待。她说她喜欢坐很长时间的火车,那种绵远悠长的感觉是一种等待,如果等待没有尽头就永远不会有绝望,那么幸福的可持续性就在于不将奢望付诸实践。
我说:“你可以用你的态度左右生活,可我的生活总被强奸。”
她苦笑说:“那还好啊!不像我,,总强奸生活。”
“那好歹你是主动啊!”
“主动有屁用!都是强奸未遂,最后被打得鼻青脸肿。”
说完我们都笑了,虽然笑得很苦涩。她抱着啤酒瓶笑的时候,我看到了她浓妆下面从眼角延伸出的细纹,还有疲倦的眼袋。
我对她讲起瑶族,还有我的老家连南,讲起小时候假期的村寨生活,讲到民俗和对歌。说到这我不得不想起陈浩,陈浩大我两岁,由于都是独生子,我们一直视彼此为兄妹,我一直叫他浩哥,从小他就很照顾我。我们两家从连州(广东省一个市)搬到这里之后的一段时间,我家特别困难,当时物价疯涨,尤其是肉,对我家来说简直成了奢侈品,可是那时,我只要去浩哥家,他就会买羊肉片炒给我吃,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这菜到底应该叫炒羊肉还是孜然羊肉,因为除了陈浩我没见第二个人那么做羊肉。上初中的时候,他总会骑自行车载我,从市中心一直骑到有玉米地的地方。每次路过他家楼下的小胡同,他都会买冰激凌给我吃,五毛钱的,比现在的什么圣代好吃多了。每到周末,我们一起踢足球,一起拿弹弓打麻雀。我母亲去世的时候,我和浩抱成一团,哭到天亮。
我一生中最依赖的两个男人,除了我父亲就是浩。我爱他,但绝对出于亲情。我庆幸能成为他的未婚妻,而不是其他陌生男人的。能够拿妻子当妹妹,能接受形式婚姻,能容忍妻子在外面有女人的也只会是陈浩。出于一种自私的心理,我从不让小叶和陈浩有接触,甚至从未跟浩提起过小叶。始料未及的是,最后这两个我深爱的人一起伤害了我,我甚至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搞到一起去的。
高二那年,家里人对我和小叶的关系可能已经有所察觉,但并没有挑明。父亲先是逼我跟陈浩订婚,然后又把我送到新加坡读大学。
陈浩的父亲与我父亲是至交,又因为都是瑶族,双方父母对我和陈浩的婚事早已心照不宣。由于国家对某些少数民族在婚俗习惯上有所照顾,瑶族女孩可以在18岁登记结婚。当时父亲就想让我和陈浩直接结婚,但我没有同意,我说已经到了大城市,早婚会被人笑话,其实我是怕伤害小叶,所以订婚的事也瞒了她。对于瑶族人来说,18岁订婚已经不算早了,国家规定女孩18,男孩20可以结婚,但那只是个形式,一般瑶族人十五六岁就已经结婚了,到了法定年龄只是去领个证。所以我和陈浩的订婚在家人眼里和结婚并没有太大区别。
“连南的人很淳朴的,虽然我从来没长时间在那住过,但我一直渴望回去,过恬淡的日子。”其实我对桃子讲起南方,无非是好奇她是不是真的要去南方结婚,我以为她会顺着我的话聊到重点。
“你要回连南?”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兴奋。
“哎……其实哪都好,丽江,义乌,只要没有大都市的喧嚣繁杂,都一样的……”我干了一杯酒,又想起小叶……
“不错……南方小镇挺好的……我也很向往……挺好……”她吱吱呜呜的频频点头,盛满啤酒的玻璃杯在她手里转来转去,她低着头羞涩的笑,我从没见过她笑得这样幸福,可是到最后她也没有提起结婚的事。
那天我们属实喝多了,最开始还是她灌我,后来我们从一杯一杯到一瓶一瓶,最后到泣不成声。
喝完已近午夜了,我迷迷糊糊的把她带回家。她倒头就睡,我帮她脱了高跟鞋,隔着衣服替她解了文胸。
夜半,我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,她的身体正跨过我去找床头柜上的东西,她颤动的酥胸几乎要贴在我的脸上,映着皎洁的月光,我清晰的看到她凌乱的低领衫未能遮盖和吹弹可破的肌肤。她拿了床头柜上的手机,起身的时候没稳住,正好倒在我怀里,我下意识的搂住她的腰,片刻的四目相对,我还没缓过神来,她性感的红唇已然印在我的嘴上,我紧闭牙关,不知所措,可她却愈加热烈,她的手臂水蛇般的缠住我的脖颈,从嘴唇吻到耳垂,再到锁骨。我没把持住,偷偷的啄了一下她的耳垂,她见我开始回应,抬起头重新挑逗我的唇,我包裹住她伸出的舌尖,相互。
用户id: 281193发表于:2024-12-11